癌症已成为全球第二大死因，柳叶刀日前发布的重磅数据表明，饮酒已“荣升”继吸烟后的主要致癌风险因素TOP2[1]。多达7种癌症已被明确列为“酒精相关癌症”。光在2020年，全球由饮酒引起的新发癌症病例就超过了74万[2]。

虽然饮酒致癌已是共识，但为何大家戒酒的动力远不及戒烟？原因之一就是关于酒量改变，包括增加、减少和戒酒的研究目前较少。

而且酒精代谢这事儿，还分人（种），说不定自己就是能喝的“天选之子”呢（bushi）！

近日，JAMA子刊发表的Association Between Changes in Alcohol Consumption and Cancer Risk，就超过450万韩国人的连续3次健康检查数据，分析了酒量改变与酒精相关癌症以及全癌种发生风险的联系[3]。今天我们就本次最新和既往重磅的研究好好说道说道饮酒、戒酒和癌症这些事儿~

酒精相关癌症“7大天王”

2021年，The Lancet Oncology发布的Global burden of cancer in 2020 attributable to alcohol consumption：a population-based study，专门就全球酒精引起的癌症负担进行分析，结果显示：2020年，全球约有74万例新发癌症与饮酒具有因果关系。

2020年与饮酒有关的新病例数量最多的癌症类型包括：

1.食道癌（189000例）

2.肝癌（154700例）

3.乳腺癌（98300）

4.结肠癌（91500）

5.直肠癌（65100）

6.口咽癌（39400）

7.喉癌（27600）

按癌症部位和性别分列的2020年全球酒精相关癌症病例数、人口比例和年龄标准化发病率

值得注意的是，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人群，与酒精相关的癌症发病风险较其他地区更高：可归因于酒精的癌症病例比例最高的地区是东亚（5.7%）和中欧及东欧（5.6%），而北非（0.3%），和西亚（0.7%）的比例最低。

研究人员预测，随着经济发展，中国和印度等国家的酒精消费还将增加，为酒精相关癌症数据“锦上添花”。

而2020年发表在British Journal of Cancer的一篇研究，则通过对≥45岁（2006-2009年）的226162名澳大利亚参与者分析了与总酒精摄入量（饮/周）有关的癌症风险校正后风险比（HR）[4]。

在5.4年的中位随访期间，共诊断出17332例癌症病例。不同饮酒量导致各酒精相关癌症风险不同程度的升高：其中肝脏首当其冲，相比每周饮酒1-3.5杯（每杯对应酒精10g）的轻度饮酒者，每周喝多于28杯的重度饮酒者肝癌风险飙至3倍；食管紧追其后，癌症风险轻松翻倍。需注意的是，这里的参照系为“轻度饮酒”而非“不饮酒”者。

2006-2013年饮酒致癌风险的HR

酒鬼狂喜：戒酒不防癌，甚至还升高风险？

言归正传，JAMA子刊本次发布的研究纳入了韩国国家健康保险服务中年龄≥40岁、在2009年和2011年接受过健康筛查并记录有饮酒状况数据的参与者，纯东亚人种数据或更值得我们借鉴。

参与者根据饮酒水平，被分为：

不饮酒（0 g/d）、轻度饮酒（＜15 g/d）、中度饮酒（15-29.9 g/d）和重度饮酒（≥30 g/d）；

然后根据2009年至2011年饮酒水平的变化，被分为：

不饮酒组、维持饮酒组、增加饮酒组、戒酒组和减少饮酒组。

主要终点为新诊断的酒精相关癌症，包括头颈癌（口腔癌和咽喉癌）、食管癌、结直肠癌、肝癌、喉癌和女性乳腺癌，次要终点是所有新诊断癌症（甲状腺癌除外）。

研究最终纳入的4513746名参与者，平均（SD）年龄为53.6（9.6）岁，其中2324172例为男性（51.5%）。在中位（IQR）随访6.4（6.1-6.6）年期间，共发生215676起癌症事件（7.7/1000人年），其中37.2%（80263例）为酒精相关癌症。

首先，毋庸置疑，饮酒增加与酒精相关癌症以及全癌种风险增加相关。在酒精相关癌症中还呈现出剂量-反应关系：当从不饮酒变为轻度[调整后风险比（aHR），1.03；95%CI，1.00-1.06]、中度（aHR，1.10；95%CI，1.02-1.18）或重度（aHR，1.34；95%CI，1.23-1.45）饮酒时，酒精相关癌症风险增加。

同样，与持续的轻度饮酒者相比，从轻度变为中度（aHR，1.10；95%CI，1.05-1.15）或重度（aHR，1.17；95%CI，1.09-1.25）饮酒时，酒精相关癌症发生率升高。

饮酒水平变化与癌症之间的关联

2009至2011年间饮酒水平变化导致的全癌种和酒精相关癌症的风险

这一模式也适用于所有癌症：增加的风险不仅与不饮酒变成重度饮酒（aHR，1.12；95%CI，1.07-1.18），还与轻度变成重度饮酒相关（a HR，1.09；95%CI，1.04-1.13）。其中不饮酒者若增加饮酒，胃癌、肝癌、胆囊癌、肺癌、多发性骨髓瘤和白血病的发病率很高。

但，在戒酒或饮酒减少对酒精相关癌症和全癌种风险的改变上，就有点“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意思了。

重度饮酒者若减少饮酒，他们患酒精相关癌症的风险降低程度，要高于那些中度或轻度的减少饮酒者。将饮酒量从重度变为中度，与酒精相关癌症（aHR，0.91；95%CI，0.86-0.97）和全癌种（aHR，0.96；95%CI，0.92-0.99）发生风险降低，从重度变为轻度亦然（酒精相关癌症：aHR，0.92；95%CI，0.86-0.98；全癌种：aHR，0.92；95%CI，0.89-0.96）。对于癌症部位，从重度转变为中度饮酒者患乳腺癌、肾癌和胆囊癌的几率低于持续重度饮酒者。

但当中度或重度饮酒者开始戒酒（与维持同水平饮酒者相比），不仅酒精相关癌症风险没有明显改变，其全癌种发生风险还会轻度升高（中度：aHR，1.07；95%CI，1.03-1.12；重度aHR，1.07；95%CI，1.02-1.12）。

看到这里，酒精爱好者是不是准备转发本文给劝你戒酒的亲友和医生了？

然而，二次分析马上就能让酒鬼们“幻灭”。研究人员还对数据可用的参与者进行了连续3次健康筛查和饮酒行为分析，发现在2011年筛查时戒酒并坚持到2013年筛查的参与者，酒精相关癌症和全癌种发生的风险增加都消失了。

2009至2013年饮酒水平变化的酒精相关癌症风险

而减少饮酒的参与者同样获益明显，在2011年筛查中，饮酒量从重度大幅度降低至轻度并维持在轻度饮酒水平者，其酒精相关癌症发病率（aHR，0.85；95%CI，0.73-0.99）和全癌种（aHR，0.89；95%CI，0.81-0.98）甚至更低。所以，减少饮酒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越努力越幸运”。

2009至2013年饮酒水平变化引起的所有癌症风险

而在根据年龄、性别和吸烟状况的分层分析中，研究人员划出了“重点范围”：在年龄较大、男性以及从不吸烟的参与者中，饮酒量的变化与酒精相关以及全癌种之间的关联更为突出。例如，在不饮酒变为重度饮酒者的酒精相关癌症aHR，≥65 vs＜65岁为1.70（95%CI，1.48-1.94）vs 1.34（95%CI，1.20-1.50），男性vs女性为1.47（95%CI，1.35-1.60）vs 0.83（95%CI，0.60-1.16），未不吸烟vs≥20包年的当前吸烟者为1.77（95%CI，1.51-2.08）vs 1.49（95%CI，1.27-1.75）。

戒酒少喝比多喝或摆烂好，但最好的是……

纵览三个研究可知，中国、男性，是酒精相关癌症的重点“受害者”。在The Lancet Oncology发布的报告中，中国位列喝酒致癌风险最高的地区，且男性PAF明显较高。

研究人员认为，这是由于东亚人群中乙醛脱氢酶突变等位基因（ALDH2*2）的频率（据估计达28%-45%）更高，这部分人饮酒后乙醛代谢减慢，并在体内蓄积，从而引起脸红、恶心、呕吐、出汗、心悸等不良反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喝酒上脸”。“喝酒上脸”的人通常应当少或不饮酒，然而现实是，他们会照喝不误。

“小饮怡情，大饮伤身”对于癌症而言，也是不存在的。既往研究已表明，即使是少量饮酒也会增加癌症风险，包括大多数上消化道癌症和胃肠道癌症。现有研究继续强调，就癌症风险而言，饮酒没有安全水平。

至于让酒精爱好者们心存侥幸的“戒酒不能改变甚至轻度升高癌症风险”，或来源于“病态戒酒现象”这一偏倚——人们可能在感觉到症状和/或其他不良健康影响时就停止了饮酒。这种现象在拉长随访时间后消失：在对接受3次评估者进行亚组分析时，在2011年筛查前戒酒并在2013年筛查时保持不饮者可以看到明显的风险下降。所以戒酒不止要尽早开始，还需长期坚持。

除了时间足够长，酒量减得足够少也是关键：饮酒增加和减少量都与癌症风险呈明显的剂量-反应关系。但是无论饮酒者如何减少甚至戒断，造成的损失已难以挽回——仍比保持不饮酒者，患癌症风险更高。所以比起减少饮酒和戒酒，从不端起酒杯才是最好的选择。

参考文献

[1]GBD 2019 Cancer Risk Factors Collaborators.The global burden of cancer attributable to risk factors,2010-19:a systematic analysis for the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Study 2019.Lancet.2022 Aug 20;400(10352):563-591.doi:10.1016/S0140-6736(22)01438-6.PMID:35988567.

[2]Harriet Rumgay,Kevin Shield et al.Global burden of cancer in 2020 attributable to alcohol consumption:a population-based study.Lancet Oncol.2021 July.

[3]Yoo JE,Han K,Shin DW,et al.Association Between Changes in Alcohol Consumption and Cancer Risk[J].JAMA Netw Open.2022 Aug 1;5(8):e2228544.doi:10.1001/jamanetworkopen.2022.28544.

[4]Peter Sarich.et al.Alcohol consumption,drinking patterns and cancer incidence in an Australian cohort of 226,162 participants aged 45 years and over.British Journal of Cancer.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