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01-01
靶向CD19的Car-T细胞(上)识别并攻击血液肿瘤细胞(下)的艺术图,CD19草绿色,CAR粉红色,perforin紫色,granzyme洋红色
2017年无疑是Car-T细胞疗法的元年。先是在今年 6月,南京传奇在ASCO会议上公布了经其Car-T疗法LCAR-B38M治疗的35位患者中94%出现临床缓解,成为来自中国的超级黑马。随后,Novartis和Kite Pharma的Car-T疗法在8月和10月相继获得美国FDA的上市批准,而Juno Therapeutics的Car-T疗法JCAR017也有望在2018年初获准上市。我国政府继去年年底要求按药品评审原则处理细胞制品后,又在今年10月规定临床试验由明示改为默示,从政策上为细胞免疫治疗简化审评审批流程。在2017年最后一个月里,南京传奇、成都银河(联合北京马力喏和四川大学)和上海恒润达所提交的Car-T细胞制剂临床申请先后获得CFDA药品审评中心的受理。以上细胞疗法都是围绕血液肿瘤,除LCAR-B38M靶向BCMA外,其余 5种Car-T都是靶向CD19。
我们在为Car-T细胞治疗取得的突破感到兴奋的同时,需要认识到取得较高临床缓解率的Car-T疗法主要集中作用于CD19靶点。CD19是一种重要的B细胞信号分子,出现在几乎所有B细胞表面,B细胞白血病和淋巴瘤的癌细胞表面也存在CD19。考虑到正常的B细胞可以通过外界输入来补充,并且T细胞和B细胞在空间上有很大的重合度,使用设计简单的嵌合T细胞受体(图1. 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CAR)即可取得对B细胞血液肿瘤的良好治疗效果,而不需要特别考虑Car-T细胞的运输和浸润。但将同样的CAR应用于治疗实体瘤就会困难重重。在今天的2017年终特别篇里,我们就来从最新的实体瘤Car-T临床试验角度来认识T细胞浸润的重要性。
图1. 嵌合T细胞受体(CAR)由单克隆抗体经生物工程改造而来,图为第一代的CAR模型(蓝色的ZAP70为细胞内信号分子),包括抗原结合区域single chain Fv(含heavychain、linker和light chain)、跨膜区域transmembrane domain和细胞信号区域CD3ζ(图片来自PDB-101)
2015年,Novartis和UPenn在ASCO会议上介绍过靶向mesothelin的Car-T在实体瘤I期临床试验的中期结果(AbstractCT105)。Mesothelin在正常间皮细胞中表达,也在卵巢癌、间皮瘤和胰腺癌中过表达。5位晚期实体瘤患者(2位卵巢癌、2位间皮瘤、1位胰腺癌)在接受CART-meso回输后,虽然未观察到重大不良事件发生,但只有1位在影像学和临床指标中得到了病情稳定和肿瘤开始萎缩的迹象,可以说临床效果一般。Car-T技术的发明人,Carl June教授此后继续CART-meso的临床研究,并于今年报告了首例实体瘤患者在接受CART-meso回输后出现了疑似血液肿瘤CD19 Car-T治疗中标志性的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cytokine release syndrome,CRS,也叫细胞因子风暴),认为这可能与T细胞激活和增殖相关(Janos et al., 2017)。该名BRCA1突变阳性的晚期卵巢癌患者在接受治疗后出现持续的胸膜液增多,后期(day21-29)平均每天排出近2L的胸膜液,最终在接受治疗后的第29天去世(在家属决定停止治疗后)。从该名卵巢癌患者的组织样本可以看出,回输的CART-meso在胸膜液中大量富集,但同时也出现在了身体的其它器官和组织中(图2)。从这项研究能够看出Car-T细胞运输并浸润至正确的肿瘤病灶关系到患者的生命安全。
图2. 在接受CART-meso治疗的乳腺癌患者去世后3.5小时内,通过qPCR检测在其肿瘤和正常组织样本到发现多个部位中存在CART-meso细胞(Janos et al., 2017)
相比Novartis的CART-meso,Mustang Bio研发的实体瘤 IL13BBζ–CART(靶向IL13Rα2,脑瘤中的一种常见受体)取得了更令人兴奋的结果。 参与IL13BBζ–CARTI期临床试验(编号NCT02208362)的1位胶质母细胞瘤患者,在接受16次细胞药物回输后多处病灶显著缩小,部分病灶甚至消失(图3),并且临床反应长达7.5个月(Brown et al., 2016)。 需要指出的是,该案例中CART-meso的回输是通过直接注射到肿瘤切除后的空腔或脑室内,而非通过静脉注射,因为静脉注射的Car-T细胞很难突破血脑屏障到达病灶。从治疗相应度来看,注射到肿瘤切除后的空腔中的Car-T细胞只能控制局部的肿瘤病灶,但注射到脑室内的Car-T能够将所有的肿瘤病灶的体积惊人地清除掉77%到100% (影像学上病灶完全消失),包括在脊柱位置的转移灶。 虽然该患者在接受Car-T治疗后的第108天回归正常生活,但还是在第228天出现复发,4个新发病灶不在已被Car-T清除的病灶附近。初步分析结果显示,新发病灶中肿瘤细胞的靶点蛋白IL13Rα2表达量下降。从这项研究能够看出Car-T细胞的输入部位对治疗效果至关重要。同时,即使对治疗响应的患者,也会因为肿瘤的异质性和不断演化而最终产生耐药性。
图3. 一位50岁的多灶型胶质母细胞瘤患者在接受多次IL13BBζ–CART(靶向IL13Rα2)回输后,影像学上可以看到患者颅腔内多处的病灶对治疗敏感(Brown et al., 2016)
上述两个案例中,实体瘤的Car-T靶点既存在非肿瘤特异性(如mesothelin),又存在靶点丢失的情况(如IL13Rα2)。所以,选择靶点是Car-T细胞治疗的核心问题之一,因为不仅关系到治疗的毒性和疗效,还关系到研发成本和市场规模。尽管许多国内的基因检测公司都在如火如荼地收集肿瘤基因数据,但这些数据内容单一且表型验证结果缺失,无法帮助选择更合适的Car-T目标靶点。成立于2007年,总部位于比利时的Celyad公司对此提出了独特的解决方案:采用来自于自然杀伤细胞(NKcell)的受体蛋白NKG2D(Natural Killer Group 2D,NKR-2)来靶向80%的肿瘤,包括血液肿瘤和实体瘤。已知有8种 induced-self抗原能够作为NKG2D受体蛋白的配体。这些配体的mRNA在正常的人体细胞中广泛存在,但细胞表面的蛋白表达非常少。当细胞遇到感染或癌变等压力时,这些标记“自身细胞异常”的induced-self 抗原快速在细胞表面表达,标记出存在问题的细胞等待NK细胞来清理。肿瘤细胞逃逸NKG2D介导的清除可能涉及多种机制,相关的研究暂时有限。Celyad公司将NKG2D与CD3ζ连接,设计出NKR-2 CART(图4)。由于NKG2D蛋白的跨膜区能够与两个DAP10蛋白单体结合,当NKRG2D与肿瘤细胞表面的induced-self 抗原结合时,相当于同时激活了CD3ζ和CD28下游的信号通路,所以NKR-2 CART的实际生物功能相当于第二代Car-T(含CD3ζ和CD28),但靶向的肿瘤类型更为广谱。今年3月,FDA宣布批准Celyad在美国展开NKR-2CART的“THINK”(THerapeuticImmunotherapy with CAR-T NKG2D) Ib期临床试验。Celyad计划在欧洲和美国招募5种实体瘤和2种血液肿瘤的共84位患者入组,包括结直肠癌、尿路上皮癌、三阴性乳腺癌、胰腺癌、卵巢癌、急性髓系白血病(AML)、多发性髓系白血病。在6月,Celyad公布部分入组THINK临床试验的实体瘤患者的随访情况, 无进展生存期(PFS)中位数在1.9到3.2个月之间。而在10月,Celyad宣布入组THINK临床试验3位血液肿瘤患者中,已有1位在接受NKR-2 CAR T的患者出现完全缓解(CR,即所有靶病灶消失,无新病灶出现,维持1个月以上)。从“THINK”的初步结果看,即使是广谱的肿瘤靶点,Car-T疗法在血液肿瘤中的疗效依然优于实体瘤,这其中部分原因依然是T细胞浸润的困难。
图4. 普通第二代CAR(A)的靶向结合区域来自单克隆抗体,而 Celyad公司的CYAD-01(B)的靶向结合区域来自NK细胞的NKG2D(Gilham and Maher, 2017)
讲到这里,说些题外话。不知读者以前是否注意到,很多Car-T的研究都着重介绍如何通过生物工程技术载入CAR的基因序列,却很少能解释清楚T细胞是否依然保持原有T细胞受体(TCR)的功能。如果T细胞原本的TCR和后载入的CAR同时发挥功能,这就无法从根本上排除脱靶和细胞毒性问题,Car-T疗法也不可能实现细胞来源更广、生产成本更低的普惠愿景。目前,产业界有两类策略来实现异体Car-T治疗:1)像Bellicum等,通过服用化学药物来诱导异体Car-T细胞凋亡(CaspaCIDe技术);2)像Cellectis和Celyad,通过关掉TCR的表达(图5)或干扰TCR功能来制造TCR-deficient Car-T。此前,Pfizer已通过与Cellectis签署合作协议来共同开发Universal Car-T平台技术,挑战Juno和Ceylad,该协议的预付款高达8000万美元。Celyad在2015年在美国获得业内首个同种异体TCR-deficient Car-T专利授权(US Patent 09181527)。今年5月,已向Novartis授予其独特的同种异体CAR-T平台专利的非独占许可,潜在价值为9600万美元。此外,新锐生物科技公司Rubius掌握的红细胞脱核(enucleation)技术在未来可能也会用来制造异体Car-T细胞(图6)。今后,细胞治疗产业可能出现类似苹果、谷歌、三星之间打官司一样的专利壁垒攻防战。
图5. Cellectis的UCART利用Talen细胞编辑技术将原本的TCR“关掉”,实现异体Car-T治疗(图片来自Cellectis官网)
图6. Rubius的红细胞脱核技术未来可能成为多种基于细胞的生物治疗(包括Car-T治疗)的平台技术 (图片来自Rubius官网)
回归正题,无论是同属第二代CAR技术的Novartis CART-meso,Mustang Bio IL13BBζ–CART还是Celyad NKR-2 CART,想在实体瘤Car-T领域取得类似靶向CD19的Car-T在血液肿瘤中的治疗效果都必须面对肿瘤免疫学的“三重门”:1)找到并验证肿瘤抗原(本系列上一篇已介绍);2)Car-T细胞运输并浸润至肿瘤病灶(否则将带来off-tumor, on-target毒性,将在本系列下一篇介绍);3)克服免疫抑制性的肿瘤微环境,并应对肿瘤细胞的异质性。相信读者看到这里,已经从实例中体会到有效的T细胞运输和浸润在免疫治疗中的重要性。针对这一问题,麻省理工和西雅图华盛顿大学今年发表研究文章,从工程学上角度提出了一种解决方案。研究人员利用可植入的生物聚合材料作为运载体,将Car-T细胞直接植入实体瘤附近,在一段时间内创造出很高的Car-T细胞浓度,最终利用“人海战术”来突破实体瘤的免疫异质性微环境(Smith et al, 2017)。推荐读者阅读这篇文章,在2018年元旦大开一下脑洞:《Biopolymers co-delivering engineered T cells andSTING agonists can eliminate heterogeneous tumors》
在2017年年终之际,感谢您阅读本系列的2018跨年特别篇!在新一期的肿瘤免疫治疗系列中,我们将继续讨论激活的T细胞从血液循环系统浸润至肿瘤病灶需要面对的免疫抑制环境—《分析肿瘤微环境中的免疫逃逸机制 2》。
JL Yanyi et al., J Immunother 40, 104-107 (2017)
LA Johnson and CH June, Cell Research 27, 38-58 (2017)
CE Brown et al., N Engl J Med 375, 2561-2569 (2016)
DE Gilham and J Maher, Immunotherapy 9, 1-11 (2017)
TT Smith et al., J Clin Invest 127, 2176-219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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