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创业,却没有患者
过来人劝告:不要轻易离职
在福建厦门,曹医生就是这样一位勇敢迈出体制的人。
曹医生是一名康复治疗师,2年前从医院离职。在医院的“温床”中,他度过了六七个年头,医院门诊不断接收患者,每天来康复科看病的人也门庭若市。
那时候他就想,“要是病人少点该多好啊!”,在医院强有力的背书支撑下,每一个医务人员都不用愁没有工作量,都认为自己是强大的“螺丝钉”,是医院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在医院的时候是真累呀,那时候他经常说的话就是:“今天看了快100个门诊!今天10台手术幸亏分台去做,不然今晚10点也别想下班了!今天又跑了全院的会诊,腿都快断了……”
诸如此类的话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工作中。以前他在医院上班,每天8点准时交班,查房后开始治疗患者,12点准时下班,午休2.5小时,下午2点半上班,继续治疗患者,5点半准时下班,这样的工作日复一日,医生永远不缺患者。
在收入方面,每个月拿着稳定的工资和绩效奖金,美滋滋地想着能5年一升,也不求大富大贵,所有这些,都是医院所给予的,这是因为体制内拥有完善的体系、模块化的工作以及强大的公信力。
但当他迈出体制,去社会上打拼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2019年开始,曹医生所在的医院工作重心大偏移,康复科的治疗量急剧下滑,出现一个月到手只有3000的情况,并且身体由于过度劳累也出现了问题,体重飙升20斤,体检各项指标也开始异常,在思考再三后,他做出了离开医院的决定。
离开医院的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收入怎么办?
他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预约一些客户来做康复保健,收费几十到几百不等,也算是花时间和体力来换钱,没有了医院的公信力做背书,他的客户每天少的可怜。客户最常说的话就是:“曹医生,不好意思!最近天气真的太糟糕了,我们的保健就再约吧!”“Hi,曹医生,小朋友开学了,各种补习班又多,这周的体态调整先停一下吧,抱歉!”“今天临时加班开会就不过去了,社畜太难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几乎每天都出现在他的微信里,他说:“我越来越觉得我的收入和天气、节假日、心情及所有的不确定紧密挂钩。最近台风天,接连几天的暴雨不仅冲走了城市的灰尘,也‘冲’走了我的客户们,暑期的结束,也意味着小朋友们都开学了,来做调整的时间也得不断延期,甚至提前一周预约的客户,也会因为自己忘记了或临时有事取消预约。”
真的很疑惑,他还是他,依旧是曹医生,可为什么离开医院后一下子就没客户了呢?
所以,他劝告各位医生:“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还是好好地呆在体制内吧!没有医院这个平台作为背书,患者根本不可能来找你……”
病人来看病,是因为医生的名气吗?
没有医院背书,医生很难发光发热
这突然有点扎心,在医院时病人门庭若市,看都看不完,离开医院后却没有病人了,难道患者不是冲着医生来的吗?
细细一想,真的很难过!待在体制内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厉害,听着别人喊主任,一群学生跟随着、崇拜着,觉得离开自己,医院就转不了。可现实是,出了体制后我们啥也不是,我们看不起的体制恰好是我们的保护伞,有时候我们拥有名气并不是因为我们是名医,而是因为我们在这个医院里,医院作为背书和平台,给我们带来了名气和声望。
在医院,尤其是公立医院,工作忙、患者多、夜间急诊多,总想歇一歇,总渴望病人少一点。但真的离开了医院这个平台,病人可能瞬间就没有了,大部分患者内心信赖的其实是医院的名气和公信力,只是在这样的医院里,恰好有我们这群医生而已。北京协和医院一名血液科的医生就如此表示:“看来我高估自己了,以前在医院,那是很风光的,同行尊敬,患者爱戴,科室有了什么大事,各大媒体抢着要采访你;有什么学术会议,主办方总是第一时间邀请,医院安排出国的机会也很多。后来离开了北京,回到家乡继续当医生,感受到的风光明显降低了很多,如果自己不去争取,一些讲座、会议、培训,人家都不主动邀请你了,我原以为我之前受到关注全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我错了,没有协和,我啥都不是……”医院靠着强大的公信力给你做背书,患者信任你,你自然不会缺患者,但这并不是说离开体制就一定很惨,如果你自带流量,能力超强,不怕折腾,有强大的心脏,出去闯一闯也未尝不可。广东一名中医科医生就如此表示:“十年前我在县医院上班,每月饿不死也吃不饱,于是下定决心逃离医院。第一次开了理疗馆,倒闭了,之后被迫去广州打工,在一家对外中医门诊工作,月薪5000元。后来跳到一家互联网医疗公司上班,月薪8000元,做了一年项目后,公司倒闭了。2020年我又去做中医讲师,趁着网络直播的东风开通了自己的直播号,收入从8000一直涨到一万多。近期,靠着零零散散的讲课、培训,我又再次开了一家自己的中医诊所,一个月最少2万,最多大概7万多。”2018年是医生创业年,62%医生想离开体制去创业,现在还是吗?接着分析曹医生的经历,他离开医院之后,没有患者,难道医生这辈子就只能待在医院了吗?可以肯定回答你,不是不能离职,也不是离开医院后平台就会变差。有技术、不懂经营才是曹医生目前的困境,有几个问题我们需要想清楚:1、离开医院这个平台后,我的客户群体在哪里?2、客户怎样才能找到我?3、离开医院这个平台后,我能为客户带来什么?怎么让客户信任我?4、弄明白在医院坐诊时有多少病人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没有培养好客户资源,跳槽离职就是盲目冲动的。其次,如果医院离不开你,那么,你在医院的待遇和舒适程度都不会让你主动去离职,但凡因为待遇问题想要离职的,你对医院的重要程度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如果你在医院内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么,到平台外,恐怕处境也堪忧。这一点我们要有清晰的认识。遥想2018年,是体制内人员最想跳出体制,最想去社会上自由自在大干一场的年份。那时,医院里到处都是“万众创新,大众创业”的标语,医生有想法、有技术、有专利,想要自己单干,领导知道了,不但不会责备,还会高兴地提供支持,那时候,想想就很魔幻,人们的心情是激动、振奋、充满了遐想的。这是因为2017年人社部发布了《关于支持和鼓励事业单位专业技术人员创新创业的指导意见》,其中明确提出,支持和鼓励事业单位专业技术人员兼职创新或者在职创办企业。指导意见一下达,无论是政府还是医院,都陆续出台了相关政策或组织一些活动鼓励医生兼职、创业。例如,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就成功举办了南京市青年全科医生创新创业交流会,鼓励青年全科医生学好本领,提升自我,自主创业。2018年,医生离开体制去创业,是一件令人高看一眼的事情,出去创业的医生也都认为自己成功的概率非常大。当年,在一份1801名医生参与的问卷调查中,有创业意向的医生占到了62%,如此高的比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看来大家想跳出体制的愿望无比强烈。在创业原因中,75%的医生想要通过创业提高收入,61%的医生则是因为在医院的条条框框下无法实现医生自身价值,44%的医生想要创业则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有34%的医生是感觉到医院工作乏味从而想要创业,认为目前创业环境较好而考虑创业的只有14%。也有医生补充了一些其他想创业的理由,如希望通过创业使自己的时间更加自由,工作量减轻等原因。那么,在体制内待久了,也没啥商业思维,创业的方向,医生们是怎么选择的呢?选择开个人诊所高居榜首,达到了42%,其次还有加盟连锁诊所、医生工作室、高端家庭医生、健康顾问等比例都超过了30%;医学教育领域、移动医疗也是医生考虑创业的领域,分别占到28%和27%;而备受媒体热门报道的医生集团却爆冷,仅有18%,选择彻底离开医疗行业占比为10%。从医生自己补充的期待创业的领域来看,基本在医疗或医疗相关行业,如医疗设备开发和革新、药物研究、健康/健身类,可以看出大部分的医生即使创业也会依然选择医疗或相关行业。在创业遇到的阻力上,40%及以上的医生都认为“个人品牌弱”、“缺少人脉、医疗资源”、“政府审批繁琐”是创业路上的主要阻力。39%的医生害怕创业会丢掉“铁饭碗”,37%的医生认为目前相关法律法规还不甚明朗。另有医生补充了一些情况,如原单位扣押执业医师证书无法顺利离职等。时过境迁,虽然想要创业的医生比例下降了,但人数依旧不少。笔者在这里想要提醒一句,真不是所有医生都适合自主创业,这是一条艰难的路。诗和远方并不在创业的蓝图里,创业医生在创业的征途中,大喜大悲的场景并不多见,日常的繁琐却是紧密缠身。医生必须要从学术的象牙塔里走出来,直面柴米油盐的人生。工资不再是医院发的,而是自己赚的,不但要自己赚钱,还要养活员工,还要发动其他医生一起赚钱,还要给投资人分红(如果有投资人的话),必须拥有这种统筹万钧的能力才能去创业,像平时在科室人际关系就处不好、抗压能力不强、情绪容易崩溃的医生,咱还是算了吧。另外,一个普遍的现象,下海创业的医生常常在学者的清高与商人的精明之间摇摆不定,既放不下主任的架子,又想扮演成功的商人,给人一种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错觉。最常见的表现就是双重标准,对员工声称自己是老板,对投资人却说自己只是个医生,所以到底是医生还是老板?如果只想当个好医生,最好别自主创业,因为从开始的那一刻起,从事消费医疗的创业医生便不再是医生,而是“医商”了。在公立医院的时候,讲究技术全面,而到了民营机构,做消费医疗,则需要将最拿手的精品奉献给就医者,而医生一辈子,能做到极致的手术,也就两三种而已,所以,只能用最擅长的术式来赢得市场,并形成差异化的竞争优势。舍不得投资的医生不要去创业。用别人的钱去创业不是没有可能,但这种合作关系对双方都存在不确定性,引起冲突的情况不在少数。情商不够的医生不要创业。很少有医生能对自己的情商有清醒的认知,情商的重要性不仅仅体现在与投资人、合伙人以及员工之间,更重要的是与就医者的关系。在公立医院时的高高在上,到了创业的路上,就不能再有;而且在政府主管部门、社团、媒体的眼里,没有医院作为背书,你也不再是原来的你了。对血本无归没有思想准备的人,最好不要创业。创业初期的激情澎湃很快就会被种种风险所淹没,闯出来的人不多,这个比例大概只有10% 左右,风险不仅仅来自于医疗,还来自于竞争与经营,合规与歧视,还有市场大环境的风云变幻,到了2023年,一切就更加神秘莫测了。你可能对于体制内的生活真的已经深恶痛绝了,但如今要不要离开体制,笔者不能给予回答,只能给出浅薄的分析,至于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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